中国城镇化促进会常务副主席 郑新立

7月8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在经济形势分析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他在讲话中提出了要重视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的问题，这是针对当前经济下行、增长乏力这个突出矛盾提出来的。李克强总理也多次强调当前我们正处在新旧增长动能转换的关键时刻，要大力培养新的增长动能。今天，我想围绕这个主题发言，主要讲四个观点：

一、培育新的增长动能是当前改革发展面临的突出任务。

大家知道，我们的经济下行已历经五年时间，工业生产价格指数（PPI）已经连续52个月下降，形成了严重的通货紧缩。在这样的形势下，如何培育经济增长新的动能成为破解当前各种经济难题的关键。从改革开放38年的历史来看，增长动能大的转换已经经历了三次：改革开放初期土地家庭联产承包和乡镇企业的崛起，带动了经济的起飞，支持了上世纪80年代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国有企业改革为中心的宏观管理体制改革以及四大支柱产业的振兴带动了上世纪90年代经济的跨越式发展；发行长期建设国债，支持基础设施建设，筑就了进入新世纪以来长达十年的高达两位数的黄金增长期。现在，旧的增长动力逐渐削弱，需要培养新的增长动能，新的增长动能是什么？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二个观点。

二、推进城乡一体化改革发展是潜力最大的新动能。

我们的新动能在哪儿，大体有三个方面：第一就是通过城乡一体化的改革发展来拉动经济增长，这是最大的动能；第二就是加快发展第三产业；第三就是通过技术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带动产业升级，从而拉动经济增长。

这三个动能中，第二个动能现在发挥作用最大，特别是今年我们要全面推进营改增税制改革，这将为第三产业的发展创造一个更好的政策环境。第三产业的发展有利于扩大就业，我们最近这些年经济下行，但是就业还能保持稳定，主要得益于第三产业的迅速发展，这个动能要进一步发挥。但是第三产业的发展动能毕竟是有限的，它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虚拟经济、服务型经济，还不是实体经济，第一产业、第二产业是实体经济，所以第三产业的发展现在有很大的空间，但是对这个增长的动能也要有一个客观的分析，不能把全部增长动能的希望寄托在第三产业上。

第三个动能也就是通过技术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来带动产业升级，进而拉动经济增长，这是一个从长远来看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因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但是我们也必须清醒地看到，科技进步和劳动者素质的提高需要历史的积累，你临时抱佛脚，想马上起作用是不容易的，全国像深圳这样的创新型城市是不多的，像华为这样的创新型企业数量更是太少。一个华为公司去年研发投入596亿，在全世界设立了22个研究所，通过这些海外设立的研究所，能够择天下英雄而用，但是全国有几个华为？大家可以扳着手指头算一下，没几个。如果全国有20个华为这样的公司，我们的科技进步带动生产力发展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们在各个行业的技术水平都能提高。半个月之前我到华为公司考察，任正非同志说现在华为公司已经进入无人区了，前面没有目标，后面没有追兵，在通信设备制造行业华为已经进入世界最前沿了。这是靠钱积累起来的，华为一年研发投入接近600亿。但是培养像这样的企业，没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努力是很难做到的，所以第三个动能的发挥我们要强调它的重要性，而且强调到什么程度都不算过分，要积极努力培育。但是对这个动能的作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现在靠新技术支撑的新经济，它的总量在GDP里面只占百分之十几，如果我们占80%几的传统产业增长低迷，靠这百分之十几的新经济，是难以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也是难以弥补80%几的传统产业发展缓慢所带来的问题。对此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推进城乡一体化的改革发展跟第二个动能、第三个动能相比，它潜力最大，而且通过改革就能激发出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4月30日中央政治局学习的时候，提出了“新四化”的要求，就是要努力实现城乡居民基本权益平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均衡化、城乡要素配置合理化。现在我们农业的发展滞后、农村的发展滞后，决定了农民的人均收入只有城镇人口人均收入的31%。中国48%的人还在农村，如果城乡差距这么大，我们要想跨入高收入国家行列是很难的。阻碍农村发展和农业现代化的主要问题在于城乡之间有一个政策壁垒，阻碍了城乡要素的自由流动。现在城市的资本已经严重过剩，形成了一个堰塞湖，，而农村资本严重短缺，现在我们就是要通过体制改革，把堵在城乡资本市场之间的堰塞湖炸掉，让它产生瀑布效应，让大量的城市资本流到农村去。流到哪儿去呢？流到农业现代化、流到新农村建设、流到农民工的市民化，流到这些领域来加快农村的发展。

但是资本是逐利的，你没有投资回报、没有投资的安全性，城市资本是不可能流入农村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农村土地制度的三大改革，也就是农村土地的承包权、宅基地使用权和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的经营权可以抵押、担保、转让，实行两权分离，即所有权和用益物权分离，这样农村土地可以商品化、可以进入市场、可以根据要素配置的需要来整合，这样农村土地的公有制就找到了一个与市场经济相融合的生产方式，就能以三块地作为平台，撬动城市资本，包括银行贷款和社会投资进入到农村来。如果“十三五”能够撬动20万亿银行贷款和社会资本投入到农业现代化、新农村建设和农民工市民化上来，那么城乡发展差距就可以迅速缩小，城乡居民收入也可以迅速缩小，我们到2020年实现全面小康就有了可靠的保证，我们就能避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根据我的测算，如果有这一项改革的话，我们到2022年人均GDP就可以达到1.2万美元，就可以进入高收入国家。

所以三大新动能里面，要把第一个动能激发出来，要通过改革把这个潜在的动能变成现实的经济发展的推动力，来解决当前增长乏力、经济下行、通货紧缩的问题。

三、建设特色小镇是推进城乡一体化改革发展的突破口。

特色小镇建设在浙江搞得很红火，他们搞了70几个特色小镇，什么金融小镇、互联网小镇、创新小镇，搞得很好。通过特色小镇建设，我觉得可以实现一箭三雕的效果：

一是它能够实现人、地、钱的联动。张高丽副总理出席国务院深入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电视电话会上讲到，推进新型城镇化要实现人、地、钱的联动。我们搞特色小镇建设，就要把人、地、钱三个要素放在一起。有的农民把他的宅基地退出去，把他的承包地退出去，到特色小镇落户，来这儿就业，就变成了城市居民。重庆实行地票市场已经六七年了，现在投资项目不缺地，而且一亩地只有20多万。我上个月去成都，成都一亩地是几百万。外来投资到两个地方一看，他们都绕开成都到重庆去，所以重庆去年地区生产总值增长速度11%，今年上半年继续领跑全国。重庆靠什么领跑全国？就是靠城乡一体化发展。最近这几年，重庆已经有500多万人口由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上个月国家发改委召开了一个新型城镇化研讨会，重庆有两个典型经验发言，有一个典型经验讲重庆市郊区的农民退出承包地、林地、宅基地和集体财产分配权，平均每户可以拿到的补偿是54万元，再加上市政府为他们提供了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保障性住房以及享受城镇所有的公共服务，他们发展得非常好。

搞特色小镇建设第二个好处是可以改善城市布局结构。现在大城市人口高度密集、交通拥堵、空气污染，通过特色小镇建设，我们把一部分城市人口向特色小镇疏散，就可以降低中心城区过高的房价。深圳现在一平米房价已经好几万了，在郊区搞特色小镇，环境很好，产城融合，人很快就到这儿去了。到这儿去了之后，中心城区的房价马上掉下来了。另外，还可以解决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等问题，形成大中城市和小城镇之间合理的结构与布局。

三是形成数以万计新的增长点。蒋正华副委员长讲到，全国有1.9万个镇，加上乡，就达4万个。一个地方吸引5千人，加起来就是2亿人，就可以形成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增长点。这个形成之后，我们可以拉动基础设施建设，拉动公共服务。城镇居民的人口多了，可以扩大消费，形成对经济增长强大的拉动力量，我们就能够改变经济下行的局面。所以，应该把小城镇建设作为推进城乡一体化改革发展的突破口加以重视。

四、特色小镇建设应当遵循哪些原则？

刚才蒋正华主席已经讲了，我想再概括一下。概括为16个字，就是：科学规划、突出特色、产城融合、美丽宜居。科学规划就是首先对这个小镇要有一个总体的规划，要请那些有资质的设计公司、规划公司做出小城镇发展的全面规划；突出特色就是小城镇不要面面俱到，依托一个企业、一个产业、一个医院、一个大学、一个科研机构就可以形成一个小镇。特色小镇不在于产业门类多少，而在于你的特色；产城融合就是一定要有就业机会。在这个小城镇里面他能够挣到钱，而且挣的钱不比大城市少，这样的小城镇才能留住人。不要盖了很多房子，没有产业、没有就业，房子也卖不出去，所以一定要产城融合；我们到德国、美国去看，发现最漂亮的城市、最漂亮的小镇是在农村。德国是一个城市化非常成熟的国家，城市化率已经90%几，但是现在68%人口住在小城镇里面。在这个小城镇里住，步行上下班，没有交通拥堵问题，没有噪音和雾霾的困扰，很安逸。美国最漂亮的地方也是在小城镇。我曾经考察了美国两个金融小镇，一个是距离纽约60公里的格林威治小镇，这个小镇的人均GDP世界最高，基金公司、风险投资老板都在那儿；另外一个是斯坦福大学旁边的风险投资小镇。中国下一步城市化主要是抓好小城镇，把特色小镇建设作为一个突破口，就可以改变目前经济下行的走势，就能够到2022年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城乡收入的差距、城乡发展的面貌就能发生根本的变化。